2011年7月17日 星期日

野斯旺

野斯旺來自北部Bihar省,是尼赫魯大學社會學碩士生。對他印象很深。

一次是Shiv上課時,他恰巧坐第一排,巨人般大隻的Shiv為了戲劇張力,大大的臉貼近他面前的野斯旺,俯視他,同時用壯壯的手背圈住椅子,大肚子幾乎要頂到野斯旺的下巴,問:你覺得evil跟你無關嗎?你不會成為evil嗎?他看起來嚇呆了。


孟買爆炸後隔天,地方警察高級官員突然安插一堂課,講題是犯罪與惡。尼赫魯大學的同學們大多是左翼進步分子,很多在部落工作,人人都有朋友被警察抓,對警察特別反感。演講完,尼赫魯軍團發動攻擊,一刻也不放鬆。問題從「你知道甚麼是人民公僕嗎?你在尼赫魯大學念哲學,國家補助你全職念書,你卻一面在工作,難道不是浪費公帑嗎?」「我有些朋友在部落工作,部落的人生活好好,有一天國家卻將他畫為保護區,你的看法是甚麼?」「我很多朋友是議異份子被警察抓,你對異議份子的看法是甚麼?」「德國的奧許維茲知所已死了那麼多人,就是因為人們不肯思考只願意照命令,如果是你你會怎麼作?」看似害羞的野斯旺不缺席,只是他聲音有點發顫,問:你覺得刑求是對的嗎?

當天晚上,我們聊天。他在尼赫魯大學學德語,在班加羅的科技公司作德文翻譯兩年。我問為甚麼要回去念社會學呢?他說:我的心不是朝向語言,是朝向社會科學的,我以後要當政治家。我問他喜歡理論嗎?他說:理論是這樣的東西,像一把手電筒,你照過去,有一個區塊會亮起來,但同時,其他的就暗下來了。

他的回答我很喜歡。

晚飯後,我們一票人去pub,喝酒時他說:我不喜歡班加羅,南印人仇視北印人。在德里,我可以當壞人,有狀況我可以應付,在班加羅我一定要當好人,不然會被找麻煩。

我和詠光不久後馬上體會到北印人在南印的不安。一位酒醉的男生前來搭訕,一個個問你從哪裡來,輪到野斯旺時,他全身緊繃,說:班家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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