各位:這篇文章真值得反覆多讀啊。
初初在臉書上快速撇過時看到賈樟柯寫侯孝賢,談到「悲情」,想起和阿昌曾經聊過台灣與悲情這組關係,一時興起貼上信箱想寄給各位。多看兩眼,見他寫到「黃昏時分一個人騎著自行車回家,對《悲情城市》的想像還是揮之不去。那天,在人來車往中看遠山靜默,心沉下來時竟然有種大丈夫立在天地之間的感覺。」他這種行在路上、瞬間的頂天立地之情啊,使我想起昨天和咖啡聊到的現代性,波特萊爾說的一種被注入了永恆與偉大的當下,它竟由「悲情城市」四個字所啟動,那時的賈樟柯對這這部片僅僅知道片名而已。一時情緒激動,忍不住將游標移上標題加上「很棒」二字。回頭再讀,見他尋不得影片,竟是透過劇照一頁一頁看片--「封面上是梁朝偉悲憤而無奈的神情,我一頁一頁地翻著,書裡的每一幅劇照都好像同時凝聚著劇情和詩意」,他在知道片名、翻劇照時就開始「看片」了,到真正看片時,他已看了好多年。我想起塔可夫斯基談到小時候看電影,電影在孩子們攢錢騙錢那刻起已經在看,電影當然好看極了。想著想著,忍不住標題再多加上一組「很棒」。當然後面有更多想加上的很棒很棒。
上上次從印度回台灣,在機場吃碗牛肉麵,那時對讀中文有一種飢渴,竟看到架上有本印刻雜誌,劉大任的新小說「遠方有雷聲」,書中寫他那六零年代搞組織的故事,「遠方的雷聲」是台灣左翼與世界的(與對岸的)又深又淺的「關聯」。鄭鴻生在《青春之歌》也說「遠方的鼓聲與戰號,令人好奇而迷惘,卻又似春雷乍響,讓人莫名的興奮起來」。賈樟柯的「遠方」是侯孝賢,是台灣,遠方傳來的不是戰鼓聲,而是一種由台灣的悲情所灌注的「現代」,它讓「新世界」裡的人,透過透過電影觸摸到了自己身上失落了的「民國(舊時代)」。事實上這是一篇賈柯樟的Bildungsroman,它的「青春之歌」。兩岸互為「遠方」,構成了彼此,恐怕是冷戰結構與「兩岸」有待探索的另一面。而冷戰與分斷,或許不全然是負面的,分斷下的說不上話,所構成了的那與成長有關的詩意,或許就如賈樟柯裡頭那句引言所說的:彼此沉默的時候,其實正有天使飛過。
以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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馨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