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2年8月4日 星期六

天軍阿伯

樂生的阿公阿嬤一個一個像排隊上車般,走了。在Pune時,M說他們的家的老社區裏,每周都有喪事,很sad。我告訴他,我參與的社區平均年齡八十歲,喪事都辦的不悲傷了,老人們參加的輕輕鬆鬆,反倒是年輕人不習慣,很沉重。

車是同一台,上法卻各有不同。有人走得轟轟烈烈,像呂德昌;有人走得冷冷清清,像金伯伯;有人,則是清清淡淡,像天軍阿伯。

天軍阿伯像是班上那種很和氣、討人喜歡但也不特別受注目的同學。那種畢業後很少會主動想起,一旦想起來卻滿心底甜甜暖暖、輕輕鬆鬆的的同學。化外而有福之人啊。

他一直住玉山舍,高雄人,叫抗爭、開會都來。但關於搬遷、選舉、補償、人事與路線的紛紛擾擾,卻又只在他家門口晃晃,吹不進屋內也到不了他心底。他講到琬純時特別愛笑,臉上似笑非笑的調皮模樣,像是講到自己族人孩子一般。化外而有福的那一族。該族人參與抗爭特別堅定,是恬淡的堅定。

印象中他很少皺眉頭,小小的嘴巴講話噥噥喃喃、台灣國語搭配著特殊的表情特別有喜感。喜感彷彿是他的志業、他安身立命的美學。然而,在總統府前靜坐的獨照裏,頭綁布條、撐著拐杖坐在雨中的帳篷的他,表情卻非常嚴肅。那鏡頭中不曾化為語言的、只這樣子寫在臉上的嚴肅,彷彿透露了喜感之內的秘密。

那專屬於他那一族的嚴肅性,是化外而有福者的秘密。

黃天軍阿伯,他帶著他的秘密上了車。






3 則留言:

  1. 那天打給富子阿姨,她跟我說軍仔死了你知道嗎?我從來沒聽過黃天軍叫做軍仔,就愣住了,好像一直都不認識似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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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2. 這可能是從她老公那裏學來的暱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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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3. 詠光說,本來的最後一句「是清清淡淡的」多了,想了想,也是。就刪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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