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2年7月1日 星期日

how are you?

自從去年七月小熊被送進療養院(勒戒所?),至今也將近一年了。

想起去年六月我們回到印度。一進家門,行李箱還擱在門口,都還沒坐定喝杯水呢,就聽見碰碰碰踏上階梯的腳步,以及最後冒失地一大"碰"跌撞到大門的聲音。小熊先生已經出現在家門口。我生悶氣,想說東西都還整理好就要招呼你這隻小熊!

那時他有很多計畫,首先他要開班教授孟加拉文,大家繳學費,教室在我們家。然後要拍電影。

計畫們因種種因素延宕又延宕。最嚴重的是我們報名曼尼帕兩周營隊。出發前他放話說我們兩人屬於與他作對的陰謀集團。

還說:你們一定會後悔去參加那個營隊的。

這句話一直在心中轉。

兩周中,他陷入失控又開始喝酒。不多久和朋友去喜馬拉雅,電話里說自己從高處摔下全身是傷。他回家,在facebook宣布:下星期回搬家羅,回去要在你們家住幾天!





他人間蒸發了,卻也不是全無音訊。但那些久久傳來一次的片片斷斷,真的很令人不安。

「他比較肯吃藥了」;「媽媽比較沒有哭了。」;「他還好,正在跟室友寫劇本」。

有一天忘了為甚麼特別想念他,信箱竟就出現來自小熊的來信,卻只是封病毒。療養所/勒戒所門禁森嚴,只有爸媽能一個月探望一次。

有天W說夢到小熊。在夢裏她問他:你好嗎?他卻像塔可夫斯基《鏡子》驚人開場中的失語症男孩,只發出,答.....答..答........答....。

《鏡子》我們三人嘗試要看,幾次都失敗,不是半途中斷、就是字幕跑掉。那段與劇情毫無關聯、風格強烈的開場來來回回看過幾次,也跟著答、答、答、答了好幾回。

W生日時收到小熊信箱寄來的生日祝福,是他爸爸寄的。她盯著電腦,愣愣地,許久。說:不知道為甚麼看到這信好想哭啊。

他爸說:「現在他好多了,只是有些shy and shaky。」shaky?顫抖?發抖?why?



小熊不在的日子,W常想起他。隨著她胃病變瘦,穿回棕色系長褲,甚至連走路的模樣都熊化了。她又開始抽菸。傍晚我們時常走去路旁小攤,她奌隻菸、我點杯茶,以一種很意義深重的態度享受它們。十元盧比的想念儀式。

有天我們去看戲,戲很小熊。

那夜,天空很空很空、深藍色的,月亮很圓,亮得奇幻。從劇場走回家的路上,W步伐與走路姿勢那麼熊,我心底浮起一絲預感:在我們轉進家門那刻,會見到他在月光中,像以前一樣坐在門口階梯上抽菸。

想著想著,真的傻了而這樣盼望起來,遠遠望見空階梯時竟然真的好失望。

那齣獨腳戲主角是一個一切很ok的小男生。他在台上調皮搗蛋講述自己非常ok的人生與非常普通的小鎮。

他有位叔叔住在家裡,人古怪,一直寫詩念給他聽。他從來不懂,卻假裝熱情回應。一天叔叔說,他要走了,永遠不會再回來了,他將要拿詩去很遠的地方找出版社的朋友。如果出版社要他幫甚麼忙,他務必要幫,一定要讓這本詩集出版。他答應了叔叔。

叔叔拿著自己的詩集去了遠方的出版社,卻說是他侄子的詩,說他是個了不起的詩人,但是他少帶了一首,要出版社寫信給他侄子要那首詩,請他們務必等到。沒有那首詩這本詩集是絕對不能出版的。

主角收到信就頭大了。他必須要寫出一首詩。但是,詩是甚麼?怎麼寫詩?

戲尾,他硬寫下一首。〈五顆糖〉。

這樣開頭:

How are you?
I am fine.
I hope you are also fine....


小熊還欠我們一則短篇故事。

我們之間有筆秘密交易。我們寫份報告,他寫故事。規則是:報告是他的,故事是我們的,我們可以做任何用途或發表,但絕不能讓別人知道是他寫的。

Hey!
How are you?
We are fine.
I hope you are also fine...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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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2年7月8日星期日

title:will be home sunday 8

Sambit Basu samxxxx@cscs.res.in  05:23 (8 hours ago)

Dear W and H,
all my email, facebook accnts rnt working properly, hence we may chat here ie. samxxxx@cscs.res.in. lots to talk abt. i am good, will be online today 11 am.
hope you guys r doing well. its too late nite now, hope to chat in the morning.
keep in touch
sambit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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